中世纪最后的挽歌！保加利亚第一帝国的灭亡-保加利亚简史17

公元927年西美昂一世大帝死后，保加利亚国势急转直下。诸大贵族和封建主们不再听从国王号令，四处分裂割据，外又有拜占庭等强国觊觎，不断蚕食保加利亚疆土。终于在公元1018年，保加利亚第一帝国被拜占庭所灭......

西美昂一世大帝时期鼎盛的保加利亚

西美昂一世去世后，其子彼得一世继位沙皇，但能力远逊于西美昂，难以守成，国内接连爆发叛乱和宗教争端；国外则强敌环绕、侵略不止。整个保加利亚的强盛局势急转直下。

公元970年，保加利亚沙皇彼得一世突然病逝，其子鲍里斯二世继位，随后联合基辅罗斯对抗拜占庭帝国，结果联军被拜占庭新皇帝约翰一世·齐米斯西斯（John I Tzimiskes，969－976年在位）率军击溃，鲍里斯二世本人也被俘至君士坦丁堡。

约翰一世·齐米斯西斯

如此一来，保加利亚的国势更加危急，拜占庭遂吞并保加利亚东北部，并不断征服其东部地区。眼见保加利亚国势倾危至此，终于激起了保加利亚各阶层的爱国图存之心，保加利亚人开始了最后的自救运动......

自救图存

整个保加利亚沙皇彼得一世和鲍里斯二世时期，其国内有波各米勒派/鲍格米勒派异端的宗教争议，国外还有北方匈牙利战争和西面塞尔维亚的独立。如今拜占庭又来侵占东部领土，这让广大保加利亚人感到了灭亡的危机。

保加利亚与拜占庭

沙皇鲍里斯二世统治后期，国内的军事贵族和封建主就开始分裂割据，保加利亚第一帝国实际上就分裂为东保加利亚和西保加利亚两部分。公元972年，拜占庭皇帝约翰一世将东保加利亚领土收为了保护国。

拜占庭皇帝约翰一世

西保加利亚见此情形自觉唇亡齿寒，于是来自西保加利亚科米托普里/康摩托普利家族的贵族尼科拉起来争夺王位，力图恢复保加利亚国家，公开宣布要“再兴保加利亚第一帝国”！尼科拉的号召是卓有成效的，它使得保加利亚西面的领土暂时保持了独立。

西保加利亚

但不料随后贵族尼科拉突然死亡，死后他的四个儿子：大卫（Давид）、莫伊塞/摩西（Мойсей）、阿龙/阿朗/埃伦（Арон）和萨穆伊尔/萨穆埃尔（Самуил）都想称王争霸，便在西保加利亚残存领土上各霸一方，互相争斗不止，史称“四王共治时期（971-977）”。

公元977年，拜占庭皇帝约翰一世突然离奇死亡，随后拜占庭爆发了内乱，科米托普里/康摩托普利家族的四兄弟见有机可乘，暂时搁置争议，发动了对拜占庭的战争，四处用兵收复失地，战果颇丰。

约翰一世金币

在艰苦卓绝的战斗中，科米托普里家族的大哥大卫和二哥摩西先后阵亡，随后三哥埃伦开始倒向恢复实力的拜占庭帝国，结果被坚决反抗的四弟萨穆埃尔杀死，最后最小的萨穆埃尔成为了科米托普里家族的新领袖。

公元976年，萨穆埃尔开始在西保加利亚建立自己的国家，定都普雷斯帕，后迁至奥赫里德。从此西保加利亚就在沙皇萨穆埃尔（Samuel/Самуил，976或997-1014年在位）的带领下一直苟延残喘至公元1018年。

普雷斯帕与普雷斯帕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萨穆埃尔自诩为保加利亚国家统治者的同时，另有沙皇罗曼（976-997年在位），虽然后来萨穆埃尔从罗马教皇那里获得了“国王”的正式称号，但史学家也承认罗曼的沙皇地位。

西保加利亚

西保加利亚的历史始于四王共治时期，即科米托普里家族的尼科拉争夺王位后。在西保加利亚最初的几年中，它作为保加利亚第一帝国的残存而顽强抵抗拜占庭的进攻，延续了中世纪保加利亚王国的灭亡时间。

一开始科米托普里家族四兄弟在战场上节节获胜，处于优势，一度从拜占庭手里解放了保加利亚东北部地区，又攻克了马其顿南部和希腊北部的一些城镇，并将版图扩大到塞尔维亚王国和亚得里亚海沿岸。

但在大哥大卫和二哥摩西先后阵亡后，一直在拜占庭做人质的鲍里斯二世和罗曼兄弟（即彼得一世的两个儿子）趁机逃离君士坦丁堡，也辗转回国参加反拜占庭战争。而鲍里斯二世则在边境被当成罗马人误杀，只有罗曼历经艰险找到了三哥埃伦和四弟萨穆埃尔的大部队。

由于罗曼之父彼得一世是正儿八经的保加利亚沙皇，其兄长鲍里斯二世虽然被拜占庭劫为人质，但也是969-971年的保加利亚统治者，于是乎萨穆埃尔一合计，就拥立罗曼为保加利亚新“沙皇”（976-997年在位），并在军中作为萨穆埃尔的副统帅参与行动（实际上是要监视这位傀儡沙皇）。

萨穆埃尔塑像

此时拜占庭新皇帝巴西尔二世（962年—1025年在位，976年—1025年亲政）已经亲政，作为马其顿三皇之一的巴西尔二世无法容忍保加利亚的这种“挑衅”行为，决心采取严厉的报复行动！

巴西尔二世

公元986年，拜占庭帝国少年皇帝巴西尔二世（时年28岁）御驾亲征，在攻占保加利亚东北部地区后，围攻保加利亚人的重镇斯雷德茨要塞（即今天索菲亚）。但大军连攻20多天也未能突破防线，不得以只能撤军南下普罗夫迪夫。

这一年的8月17日，拜占庭部队撤军途中在图拉真门落入萨穆埃尔军队的埋伏，拜占庭惨败，巴西尔二世差点命丧黄泉，只身逃出重围。随后萨穆埃尔乘胜追击，收复了普雷斯拉夫和普里斯卡两座保加利亚古都。

早年的巴西尔二世

此后保加利亚人屡屡在巴尔干半岛突进，一度恢复了保加利亚第一帝国的大部分旧土。此时萨穆埃尔已经开始建立自己的保加利亚国家，虽然名义上沙皇还是罗曼，但萨穆埃尔已经是西保加利亚实际统治者和对拜占庭的坚决抗争者。

此时拜占庭的巴西尔二世为了镇压帝国小亚细亚地区的叛乱，也暂时停止了对保加利亚的进攻。一直等到991年，巴西尔皇帝才又精心策划了几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和外交努力，试图从内部瓦解和消灭西保加利亚国家，但双方互有胜负。

巴西尔二世时期的拜占庭帝国

公元995年，萨穆埃尔趁拜占庭帝国在东线与阿拉伯人缠斗之机，突袭了拜占庭重镇塞萨洛尼基，还俘虏了拜占庭守军的指挥官。同年保加利亚大军就突入至伯罗奔尼撒腹地，拜占庭当局不得不再次腾出手来对付萨穆埃尔。

公元996年，突入至拜占庭帝境内的萨穆埃尔部队被拜占庭人的援军所击溃，萨穆埃尔本人也在激战中手臂受伤，还险些被伏。但总体上萨穆埃尔的军队还是在希腊中北部地区取得了一些战果。

萨穆埃尔

于是乎在公元997年，萨穆埃尔觉得时机已到，抛弃了沙皇罗曼，宣布自己为保加利亚的新“沙皇”，此举还得到了罗马教皇的认可，从此开创了中世纪保加利亚的最后一个王朝——科米托普里王朝。此后萨穆埃尔一直将保加利亚国家的疆界延伸到了塞尔维亚、亚得里亚海岸和希腊中部地区。

但从此之后，保加利亚人便战果寥寥、败多胜少，因为拜占庭人已经开始摸清了萨穆埃尔的战术套路，开始从东方调兵镇守西线，并凭借帝国雄厚的国力慢慢消耗西保加利亚。此时就连西保加利亚内部封建主贵族都开始倾向于跟拜占庭媾和，只有萨穆埃尔还在坚决主张抗击拜占庭。

平心而论萨穆埃尔也是保加利亚一代雄主，凭借半壁江山也能竭力恢复往日保加利亚第一帝国的荣耀，但怎奈他的对手——巴西尔二世也同样是一朝雄主，这位拜占庭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征服者之一，决心永久地解决保加利亚这个威胁东罗马300年之久的隐患！就这样，西保加利亚的灭亡就开始了倒计时......

保加利亚第一帝国灭亡

公元1000年，萨穆埃尔重新征服了东保加利亚；1001年又重新夺取了普雷斯拉夫和普里斯卡；1003年再度攻入马其顿南部地区。公元1014年，拜占庭皇帝巴西尔二世终于准备好了反击......

拜占庭皇帝巴西尔二世

1014 年巴西尔二世趁马扎尔人撕毁与萨穆埃尔国家同盟条约并进军多瑙河的机会，攻破了保加利亚的维丁要塞。7月29日，拜占庭巴西尔二世亲率大军于爱琴海北岸的萨洛尼卡克留奇村附近跟萨穆埃尔进行了一场残酷的战役。

当时萨穆埃尔将所有兵力都用于防守克雷西昂山谷，准备用一场防守反击战扭转战局。战斗刚开始巴西尔二世的强攻确实未能突破萨穆埃尔的防线，但巴西尔突然改变战术派奇兵绕道突袭保加利亚人的防线后方，此举惹得保加利亚人方寸大乱。

巴西尔二世与萨穆埃尔

巴西尔二世趁机发动总攻，一举突破保加利亚军防线，史称“克雷西昂之战/科雷迪翁战役”！此战之中，约14000名保加利亚军士兵被俘虏，萨穆埃尔主力部队损伤殆尽。

而巴西尔皇帝为了报复震慑并摧毁保加利亚人的抵抗意志，下令将每100名保加利亚俘虏中，将99人的双眼弄瞎，只留下最后一人的一只眼睛，让他给被俘人员带路返回保加利亚，一时间拜占庭营地哀鸿遍野。

等到全部俘虏回国后来到萨穆埃尔面前时，一代枭雄萨穆埃尔被眼前这种令人发指、惨不忍睹、无比骇人的景象所震惊，悲愤交加之下当场脑溢血/中风/心脏病瘫倒在地，三日后（一说两个月），保加利亚最后的光辉萨穆埃尔在惊骇中暴毙而亡。

萨穆埃尔

从此之后，拜占庭皇帝巴西尔二世被冠以“杀害保加利亚人的刽子手”、“保加利亚屠夫”的绰号。公元1014年10月6日，反拜占庭斗士萨穆埃尔暴毙后，其子加夫里尔/加布利尔·拉多米尔继位。

保加利亚屠夫巴西尔二世

加布利尔·拉多米尔（Gavril Radomir/Гаврил Радомир，1014年10月-1015年8月在位）勇武不输其父，继承萨穆埃尔遗志，决心要跟拜占庭人死战到底！当时人评价他：“在谋略和管理上逊色于萨穆埃尔，但拥有更强的力量和生气”。

历史也记载加布利尔·拉多米尔武力卓绝，在战场上多次保护其父萨穆埃尔从危难中逃脱。比如1014年克雷西昂之战保加利亚溃败后，加布利尔·拉多米尔就从斯特鲁米察前去支援，在莫克瑞沃村保护其父杀出了险境。

加布利尔·拉多米尔与其父萨穆埃尔

当时的拜占庭猛将塞奥菲拉特·伯坦内阿特斯（Theophylact Botaneiates），在克雷西昂之战后续过程中作为先锋疏通道路，结果不凑巧遇上了加布利尔·拉多米尔的伏击，勇武的加布利尔·拉多米尔还亲手刺死了这位拜占庭猛将。

凡此种种都说明了加布利尔·拉多米尔是一位不亚于其父的坚决抗拜占庭斗士。但当时保加利亚国内封建主贵族们却因此内讧不止：相当一部分王公贵胄已经不想继续这场没有胜算的战争了，所以许多人干脆就直接投靠了拜占庭。

加布利尔·拉多米尔

剩下一些人，比如加布利尔·拉多米尔的侄子、萨穆埃尔的孙子——约翰·弗拉迪斯拉夫（John Vladislav/Йоан Владислав），就决定趁加布利尔·拉多米尔打猎时将他刺杀。

随后这位弑君者立即称王，即保加利亚第一帝国末代沙皇约翰·弗拉迪斯拉夫（1015年8月-1018年2月）！登基后的约翰随即遣使向拜占庭皇帝巴西尔二世求和。然后取得了保加利亚名将伊瓦特斯和克拉克拉的效忠。同时杀死了塞尔维亚大公弗拉基米尔（即萨穆埃尔的女婿）以扫除政敌巩固统治。

对内稳定局势的约翰·弗拉迪斯拉夫发现巴西尔二世根本不理会他的求和举动，毕竟巴西尔早就决心一劳永逸铲除保加利亚这个政权。无奈之下主和的约翰只能率领追随者继续进行这场力量悬殊的战争，但经历篡位的约翰早就失去了人心。

公元1018年，巴西尔点齐大军出兵保加利亚，而约翰·弗拉迪斯拉夫沙皇在内部出卖的情况下，被拜占庭帝国西部最精锐的重骑兵部队——西部教导团所击溃，最后不得不逃离首都奥赫里德。

巴西尔率军

而作为先锋部队的西部教导团在大将君士坦丁·戴奥真尼斯的率领下，一路紧追不舍，最终在狄拉奇乌姆附近追上约翰·弗拉迪斯拉夫并将他斩杀。巴西尔二世则带领主力将奥赫里德洗劫一空。

值得一提的是，约翰·弗拉迪斯拉夫沙皇死于战火的消息传开后，仍在抵抗的保加利亚大将伊瓦特斯拒绝投降，带着余部逃往保加利亚西部的群山之中，并以布朗提多斯山为基地招兵买马，继续进行着反抗拜占庭帝国的不屈斗争。

巴西尔二世遂派大将戴芬诺姆斯前去剿灭，这位拜占庭贵族将军颇有胆略，只带几名随从便来到了伊瓦特斯的堡垒，谎称巴西尔被流言离间，剥夺了自己的军权和爵位，于是准备要加入伊瓦特斯的军队一起反抗拜占庭皇帝。

巴西尔二世皇帝

伊瓦特斯遂将戴芬诺姆斯留在营地，次日戴芬诺姆斯为展现诚意，要与伊瓦特斯密商帝国机密军情，在屏退左右护卫与伊瓦特斯密谈之际，突然出手拔出佩剑将伊瓦特斯双眼刺瞎。

伊瓦特斯

伊瓦特斯残部见统帅双眼已瞎，知道大势已去，不仅没有杀死戴芬诺姆斯，还希望透过戴芬诺姆斯向拜占庭皇帝投诚，以换取从轻处理。此后大将伊瓦特斯被戴芬诺姆斯带回到君士坦丁堡囚禁。

从此西保加利亚国家全境也被拜占庭所占领，这标志着保加利亚第一帝国的灭亡！虽然保加利亚后来还有个所谓的“普列西安二世大公（Пресиян II）”，但公元1018年中世纪保加利亚国家的历史正式终结......

科米托普里王朝

保加利亚帝国在延续不到4个世纪后，终于被宿敌拜占庭帝国所灭，虽然保加利亚为巴尔干地区其他早期中世纪国家发展做出了榜样，但纵横几个时代的保加利亚还是“尘归尘、土归土”，消散在了历史的浪潮中......

从此保加利亚作为拜占庭帝国的一部分，进入到了它的历史新阶段，即“”！保加利亚历史展开了新的篇章......

被东罗马/拜占庭帝国占领时期（1018-1185）

那么此后保加利亚人又是如何摆脱拜占庭统治争取独立的呢？拜占庭/东罗马帝国统治下的保加利亚又经历了怎样的发展和变革？

欢迎持续关注本系列，敬请期待下期精彩内容！

参考资料：《保加利亚史》、《巴尔干古代史》、《外国军事人物辞典》、《保加利亚史略》、《欧洲历史大辞典》、《古代保加利亚和拜占庭的关系研究（5-10世纪）》、《拜占庭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