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的境界!谈做人与教育的真谛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出自《论语·子罕》,是孔子心目中君子所应有的三种美德和表现。
全句的意思是:智慧的人不疑惑,仁德的人不忧愁,勇敢的人不畏惧。
梁启超先生在1922年应苏州学界之邀所作的一场演讲标题为“成为一个不惑、不忧、不惧的人”
做人、教育孩子的真谛不就是这样吗:成为一个不惑、不忧、不惧的人
我们看下梁启超先生的演讲重点:
问诸君“为什么进学校?”
我想人人都会众口一词地答道:“为的是求学问”。再问:“你为什么要求学问?”“你想学些什么?”恐怕各人的答案就很不相同,或者竟自答不出来了。
诸君啊!我替你们回答一句罢:“为的是学做人。”你在学校里头学的什么数学、几何、物理、化学、生理、心理、历史、地理、国文、英语,乃至什么哲学、文学、科学、政治、法律、经济、教育、农业、工业、商业等等,不过是做人所需的一种手段,不能说专靠这些便达到做人的目的,任凭你把这些件件学的精通,你能够成个人不成个人还是个问题。
人类心理,有知、情、意三部分。这三部分圆满发达的状态,我们先哲名为三达德——智、仁、勇。为什么叫做“达德”呢?因为这三件事是人类普通道德的标准,总要三个具备,才能成一个人。三件的完成状态怎么样呢?
孔子说:“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所以教育应分为知育、情育、意育三方面,——现在讲的智育、德育、体育不对,德育范围太笼统,体育范围太狭隘——知育要教到人不惑,情育要教到人不忧,意育到教到人不惧。教育家教育学生,应该以这三件为究竟,我们自动的自己教育自己,也应该以这三件为究竟。
怎么样才能不惑呢?
最要紧的是养成我们的判断力。想要养成判断力,第一步,最少须有相当的常识,进一步,对于自己要做的事须有专门智识,再进一步,还要有遇事能断的智慧。
所以还要养成总体的智慧,才能有根本的判断力。这种总的智慧如何才能养成呢?第一件,要把我们向来粗浮的脑筋着实磨炼他,叫他变成细密而且踏实。那么,无论遇着如何繁难的事,我都可以彻头彻尾想清楚他的条理,自然不至于惑了。
第二件,要把我们向来浑浊的脑筋,着实将养他,叫他变成清明。那么,一件事理到跟前,我才能很从容很莹澈的去判断他,自然不至于惑了。以上所说常识学识和总体的智慧,都是知育的要件,目的是教人做到“知者不惑”。
怎么样才能不忧呢?
为什么仁者便会不忧呢?想明白这个道理,先要知道中国先哲的人生观是怎么样。
“仁”之一字,儒家人生观的全体大用都包在里头。“仁”到底是什么?很难用言语说明,勉强下个解释,可以说是:“普遍人格之实现。”孔子说:“仁者人也。”意思是说人格完成就叫做“仁”。
但我们要知道,人格不是单独一个人可以表现的,要从人和人的关系上来看。所以仁字从二人,郑康成解他做“相人偶”。总而言之,要彼此交感互发,成为一体,然后我的人格才能实现。所以我们若不讲人格主义,那便无话可说;讲到这个主义,当然归宿到普遍人格。换句话说,宇宙即是人生,人生即是宇宙,我们的人格,和宇宙无二区别,体验得这个道理,就叫做“仁者”。
然则这种仁者为什么就会不忧呢?大凡忧之所从来,不外两端,一曰忧成败,二曰忧得失。我们得着“仁”的人生观,就不会忧成败。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知道宇宙和人生是永远不会圆满的,所以《易经》六十四卦,始“乾”而终“未济”。正为在这永远不会圆满的宇宙中,才永远容得我们创造进化。
我们所做的事,不过在宇宙进化几万万里的长途中,往前挪一寸,两寸,那里配说成功呢?然则不做怎么样呢?不做便连这一寸都不往前挪,那可真是失败了。
“仁者”看透这种道理,信得过只有不做事才算失败,肯做事便不会失败。所以《易经》说:“君子以自强不息。”换一方面来看,他们又信得过凡事不会成功的几万万里路挪了一两寸,算成功吗?所以《论语》:“知其不可而为之。”你想,有这种人生观的人,还有什么成败可忧呢?
再者,我们得着“仁”的人生观,便不会忧得失。为什么呢?因为认定这件东西是我的,才有得失之可言。连人格都不是单独存在,不能明确地画出这一部分是我的,那一部分是人家的,然则哪里有东西可以为我们所得?既已没有东西为我所得,当然也没有东西为我所失。
我只是为学问而学问,为劳动而劳动,并不是拿学问劳动等做手段来达某种目的——可以为我们“所得”得。所以老子说:“生而不有,为而不恃。”“既以为人已愈有,既以与人已愈多。”你想,有这种人生观的人,还有什么得失可忧呢?
总而言之,有了这种人生观,自然会觉得“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自然会“无人而不自得”。他的生活,纯然是趣味化艺术化。这是最高的情感教育,目的教人做到“仁者不忧”。
怎么样才能不惧呢?
有了不惑不忧功夫,惧当然会减少许多了。但这是属于意志方面的事。一个人若是意志力薄弱,便会有丰富的知识,临时也会用不着,便有优美的情操,临时也会变了卦。然则意志怎么会才坚强呢?头一件须要心地光明,孟子说:“浩然之气,至大至刚。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又说:“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俗话说得好:“生平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一个人要保持勇气,须要从一切行为可以公开做起,这是第一着。第二件要不为劣等欲望之所牵制。
《论语》记: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伸枨。子曰:“枨也欲,焉刚。”一被物质上无聊得嗜欲东拉西扯,那么百炼成刚也会变成绕指柔了。总之,一个人的意志,由刚强变为薄弱极易,由薄弱返到刚强极难。一个人有了意志薄弱的毛病,这个人可就完了。
自己作不起自己的主,还有什么事可做?受别人压制,做别人奴隶,自己只要肯奋斗,终必能恢复自由。自己的意志做了自己情欲的奴隶,那么,真是万劫沉沦,永无恢复自由的余地,终身畏首畏尾,成了个可怜人了。
孔子说:“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我老实告诉诸君说罢,做人不做到如此,决不会成一个人。但做到如此真是不容易,非时时刻刻做磨炼意志的功夫不可,意志磨炼得到家,自然是看着自己应做得事,一点不迟疑,扛起来便做,“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样才算顶天立地做一世人,绝不会有藏头躲尾左支右绌的丑态。这便是意育的目的,要教人做到“勇者不惧”。
我们拿这三件事作做人的标准,请诸君想想,我自己现时做到哪一件——哪一件稍微有一点把握。倘若连一件都不能做到,连一点把握都没有,嗳哟!那可真危险了,你将来做人恐怕做不成。
讲到学校里的教育吗,第二层的情育,第三层的意育,可以说完全没有,剩下的只有第一层的知育。就算知育罢,又只有所谓常识和学识,至于我所讲的总体智慧靠来养成根本判断力的,却是一点儿也没有。
这种“贩卖知识杂货店”的育,把他前途想下去,真令人不寒而栗!现在这种教育,一时又改革不来,我们可爱的青年,除了他更没有可以受教育的地方。诸君啊!你到底还要做人不要?你要知道危险呀,非你自己抖擞精神方法自救,没有人救你呀!
诸君啊!你千万别要以为得些断片的智识,就算是有学问呀。我老实不客气告诉你罢;你如果做成一个人,知识自然是越多越好:你如果做不成一个人,知识却是越多越坏。
你不信吗?试想想全国人所唾骂的卖国贼某人某人,是有智识的呀,还是没有智识的呢?试想想全国人所痛恨的官僚政客——专门助军阀作恶鱼肉良民的人,是有智识的呀,还是没有智识的呢?诸君须知道啊,这些人当十几年前在学校的时代,意气横历,天真烂漫,何尝不和诸君一样?为什么就会堕落到这样的田地呀?
屈原说:“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天下最伤心的事,莫过于看着一群好好的青年,一步一步的往坏路上走。诸君猛醒啊!现在你所厌所恨的人,就是你前车之鉴了。
诸君啊!你现在怀疑吗?沉闷吗?悲哀痛苦吗?觉得外边的压迫你不能抵抗吗?我告诉你:你怀疑和沉闷,便是你因不知才会惑;你悲哀痛苦,便是你因不仁才会忧;你觉得你不能抵抗外界的压迫,便是你因不勇才有惧。这都是你的知、情、意未经过修养磨炼,所以还未成个人。
我盼望你有痛切的自觉啊!有了自觉,自然会成功。那么,学校之外,当然有许多学问,读一卷经,翻一不史,到处都可以发现诸君的良师呀!
诸君啊,醒醒罢!养足你的根本智慧,体验出你的人格人生观,保护好你的自由意志。你成人不成人,就看这几年!
我们再来看下《论语子罕篇》
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孔子很少(主动)谈论功利,却相信天命、赞许仁德。
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
达巷里有人说:“孔子真是伟大啊!学问广博,可惜没有使他树立名声的专长。”孔子听了这话,对弟子们说:“我干什么好呢?是去驾马车呢,还是去当射箭手呢?我还是驾马车吧!”
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
孔子说:“用麻线来做礼帽,这是合乎礼的;如今用丝来制作礼帽,这样省俭些,我赞成大家的做法。臣见君,先在堂下磕头,然后升堂磕头,这是合乎礼节的;现在大家都只是升堂磕头,这是倨傲的表现。虽然违反了大家的做法,我还是主张要先在堂下磕头。”
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孔子杜绝了四种毛病:不凭空臆测,不武断绝对,不固执拘泥,不自以为是。
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孔子在匡地被拘围,他说:“周文王死后,文明礼乐不是保存在我这里吗?上天如果要消灭这种文明礼乐,那我这个后死之人也就不会掌握这种文明礼乐了;上天如果不想灭除这种文明礼乐,匡地的人能把我怎么样呢?”
太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太宰向子贡问道:“夫子是圣人吗?为什么他这样多才多艺呢?”子贡说:“这本是上天想让他成为圣人,又让他多才多艺。”孔子听了这些话,说:“太宰知道我呀!我小时候贫贱,所以学会了不少鄙贱的技艺。君子会有很多技艺吗?不会有很多的。”
牢曰:“子云:‘吾不试,故艺。’”
子牢说:“孔子说过:‘我不曾被国家任用,所以学得了一些技艺。’”
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孔子说:“我有知识吗?没有知识。有一个粗鄙的人来问我,我对他谈的问题本来一点也不知道。我从他所提问题的正反两头去探求,尽了我的力量来帮助他。”
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孔子说:“凤凰不飞来了,黄河中没有出现图画,我这一生也就完了吧!”
子见齐衰者、冕衣裳者与瞽者,见之,虽少,必作,过之必趋。
孔子对于穿丧服的人、穿礼服戴礼帽的人和盲人,相见的时候,哪怕他们很年轻,也一定会站起身来;经过这些人身边时,他一定快步走过。”
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颜渊感叹地说:“我的老师啊,他的学问道德,抬头仰望,越望越觉得高;努力钻研,越钻研越觉得深。看着好像在前面,忽然又像在后面了。老师善于有步骤地引导我们,用各种文献来丰富我们的知识,用礼来约束我们的行为,我们想要停止学习都不可能。我已经用尽自己的才力,似乎有一个高高的东西立在我的前面。虽然我想要追随上去,却找不到可循的路径。”
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
孔子病重,子路让孔子的学生充当家臣准备料理丧事。后来,孔子的病好些了,知道了这事,说:“仲由做这种欺诈的事情很久啦!我没有家臣而冒充有家臣。我欺骗谁呢?欺骗上天吗?况且我与其死在家臣手中,也宁可死在你们这些学生手中啊!而且我纵使不能按照大夫的葬礼来安葬,难道会死在路上吗?”
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子贡说:“这儿有一块美玉,是把它放在匣子里珍藏起来呢,还是找位识货的商人卖掉呢?孔子说:“卖掉它吧!卖掉它吧!我在等待识货的商人啊!”
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孔子想到边远地区去居住。有人说:“那地方非常鄙陋,怎么能居住呢?”孔子说:“有君子住在那儿,怎么会鄙陋呢?”
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
孔子说:“我从卫国回到鲁国,才把音乐进行了整理,《雅》和《颂》都有了适当的位置。”
子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
孔子说:“出外便侍公卿,入门便侍奉父兄,有丧事,不敢不勉力去办,不被酒所困扰,这些事我做到了哪些呢?”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孔子站在河边,说:“消逝的时光就像这河水一样呀,日夜不停地流去。”
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孔子说:“我没有见过像好色那样好德的人。”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孔子说:“好比堆土成山,只差一筐土就完成了,这时停下来,是我自己要停下来的。又好比平整土地,虽然只倒下一筐土,如果决心继续,还是要自己去干的。”
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
孔子说:“听我说话而能始终不懈怠的,大概只有颜回吧!”
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孔子谈到颜渊,说:“可惜啊!我看到他不断地前进,没有看到过他停止。”
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孔子说:“庄稼有只长苗而不开花的吧!有开了花却不结果实的吧!”
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孔子说:“年轻人是可敬畏的,怎么知道他们将来赶不上现在的人呢?一个人如果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名望,这样的人也就不值得敬畏了。”
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说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孔子说:“合乎礼法原则的话,能够不听从吗?但只有按它来改正错误才是可贵的。恭顺赞许的话,听了能够不高兴吗?但只有分析鉴别以后才是可贵的。只顾高兴而不加以分析,表面听从而不加以改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来对付这种人了。”
子曰:“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孔子说:“君子应该亲近忠诚和讲信义的人,不要和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有了过错不要害怕改正。”
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孔子说:“一国的军队,可以强行使它丧失主帅;一个男子汉,却不可以强行夺去他的志向。”
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
孔子说:“穿着破旧的袍子,与穿着狐貉裘皮衣服的人站在一起,而不觉得羞耻的,大概只有仲由吧!《诗》上说:‘不嫉妒,不贪求,为什么不好呢?’”子路听了,从此常常念着这句话。孔子又说:“仅仅做到这个样子,又怎么算得上好呢?”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孔子说:“寒冷的季节到了,才知道松柏的叶子是最后凋零的。”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孔子说:“智慧的人不疑惑,仁德的人不忧愁,勇敢的人不畏惧。”
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孔子说:“可以和他一同学习的人,未必可以和他走共同的道路;可以和他走共同的道路,未必可以和他事事依礼而行;可以和他事事依礼而行,未必可以和他一起变通灵活处事。”
“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尔。”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唐棣树的花,翩翩地摇摆,难道不思念你吗?是因为家住得太远了。”(关于这四句古诗)孔子说:“那是没有真正思念啊,如果真的思念,又怎么会觉得遥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