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什么是基本公共服务
据我观察,社会上有不少人,甚至包括我们的一些干部和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在头脑中都对一个概念不是很清晰,那就是“什么是基本公共服务”。
根据百度百科给出的定义,所谓“基本公共服务”,是指“建立在一定社会共识基础上,根据一国经济社会发展阶段和总体水平,为维持本国经济社会的稳定、基本的社会正义和凝聚力,保护个人最基本的生存权和发展权,为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所需要的基本社会条件。基本公共服务包括三个基本点,一是保障人类的基本生存权(或生存的基本需要),为了实现这个目标,需要政府及社会为每个人都提供基本就业保障、基本养老保障、基本生活保障等;二是满足基本尊严(或体面)和基本能力的需要,需要政府及社会为每个人都提供基本的教育和文化服务,三是满足基本健康的需要,需要政府及社会为每个人提供基本的健康保障。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的水平的提高,一个社会基本公共服务的范围会逐步扩展,水平也会逐步提高。”
请注意,这个概念中的两个关键词,即一个是“基本”,一个是“公共”。必须强调的是,社会上各类“服务”的资源不是无限的,优质服务资源更是稀缺产品。对这些资源进行合理有效的配置离不开政府和市场两只手,政府应当向社会公众提供的服务一定不要忘记“基本”和“公共”这两个关键点。而“非基本”和“非公共”的服务,则不应当由政府承担,完全可以交给市场去配置。
就业、养老、文化、教育、卫生健康都是服务于百姓的事业,在很大程度上具有公共属性。但是,也要注意,即使在这些领域当中,有些服务特别是高端服务也不具有公共属性。至于公共服务中还有许多是“非基本”的服务,更应当是一个基本常识。对于这些服务,应当其实也必须交给市场,否则就会把政府有限的力量被“非基本”“非公共”服务所挤占,最终损害了更大范围内社会群体应当享有的“基本公共服务”,这实际上是一种严重的社会不公。
前段时间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谈到,“老年大学”不应当由政府来兴办,而应当放给社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其实,不仅是老年大学,包括医疗、教育、养老、文化等事业都有一些“非基本”的服务应当从政府手中剥离出来,将这些资源交给市场去解决。
前些年有人提出医疗、教育“产业化”,这个观点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个“化”字,将医疗和教育资源完全交给市场是绝对错误的,因为它侵蚀了社会基本公平的底线,因此必须予以否定。但是“泼脏水不能连孩子一并泼出去”,还应当看到,医疗、教育、养老、文化的资源配置中仍然有很大的空间是完全应当交给市场的。
有人说,中国应当搞免费医疗,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毕竟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医疗资源特别是高端医疗资源在我国还相当有限,如果完全免费,根本无法满足社会对优质医疗的需要。你可以说,不要都去找优质医疗资源,社会上还有很多全科医生呢!问题是,大家都想去找大医院、好医生,千万别说小感冒就别去大医院,因为好多大病的初期症状也就是个头疼脑热,不去大医院找好医生,一旦耽误了怎么办?在这种社会心理的影响下,如果一旦全民免费医疗,势必造成大医院形成医疗资源崩溃,而小医院无人问津。实际上医院的号贩子的存在本身就说明了一点,那就是优质医疗资源的稀缺导致自发形成了一种“市场行为”,对此完全去堵很难堵住。顺便说,我们现在医疗服务的价格过低,医生的收入与付出是不成正比的,完全应该优质优价,让市场去调节优质医疗资源的配置,政府主要保证基本医疗。
关于什么是基本医疗,我举一个新加坡的例子吧。二十多年前我去新加坡学习,见识了新加坡的公立医院,那里的医疗条件比我们的公立医院要差很多,八个人一间病房而且没有空调,这可是新加坡呀!但是,这个医院收费非常低,而且就医要根据病情的严重程度排队,所以看病虽然不贵但比较难,条件也不太好。如果想要看得好又快,那就要到私人医院。私人医院是什么样呢,在那里不用排队,医生护士态度也好,治疗水平也高,但收费能把人吓死。比如你在病床上按铃叫护士,不管是什么事,叫一次护士计费一次,到出院时拉出一份长长的账单,几乎是天价。
在优质医疗资源有限的情况下,看病难和看病贵本身就构成了一对矛盾,即如果不难就贵,如果不贵就难,不可能两头都占着。在保基本医疗的情况下,其实只能做到“病有所医”,如果想做到“病有良医”,最终还是要靠市场。
另外,还有人提出要把种植牙纳入医保,这同样违反了“保基本”的原则,因为种植牙不属于基本医疗服务,完全可以用传统的低成本的其他技术替代,可能效果差一点,但基本生活不受大的影响,因此没有必要将这一高成本的治疗纳入有限的医保,挤占其他人的基本医疗保障。
再说教育,也是如此。基本公共服务就是让孩子能够接受义务教育并且达到及格标准即可,想要享受更高水平的教育,可以通过市场化的培训教育机构提供。在这方面,日本、韩国以及我国台湾地区都是这样做的,完全可以借鉴。这一块教育培训,就是要给“非基本”的教育服务提供的空间。
我们未来发展服务经济,这些其实应当也一定会成为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这方面,我们的有关部门要想清楚,该由市场去做的事情坚决放给市场,政府做好“保基本”的兜底工作,这才是正确的定位。